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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侯归来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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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五章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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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亭月的眉宇飞扬跳脱了十五年, 大约是在那一刻缓然沉淀的。

此前的悲恸与压抑宛如被人一气掏空,落得分毫不剩。

她望向少年红得几乎快渗血的肌肤, 沉默地直起身, 腿跨过他腰际,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睑。

窗外的风倏忽吹得很急。

婆娑诡谲的树影打在墙上,与一道极淡极淡的轮廓重叠。

光影流转之间, 那轮廓似乎扯下了什么, 大片更深邃的黑暗倾泻而出。

燕山仅剩的一点神识眼睁睁看着观亭月摘开束发的头绳,青丝如水飘散满身, 又从颈项落出几缕, 那么招摇地晃在他心口上方。

黑暗中, 少女的星眸闪着微光, 漠然且坚定。

“不……”

他虚弱地喘息着, 拼尽最后的力气不住呢喃, “大小姐……不……”

“不行……”

我可以去死的。

他在心里疯狂地喊着,我可以去死的。

纤瘦的五指使劲抓着身下的干草,每一只骨节都白到透明, 青筋山一样颤抖地凸起, 他抓得掌心全是血, 皮肉模糊地掺杂着细碎的草叶。

可即便如此, 却也控制不住自己时清时醒, 行将消散的神志。

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
他想, 不应该是这样……

那时的燕山年纪已经不小了, 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。可不管他如何拼命示意,观亭月手中的举动却并未因此停下。

视线渐渐漫上迷蒙的血色,红丝布满了眼球。

燕山什么也看不清了, 任凭柔软滑顺的秀发扫在自己裸露的胸膛间, 春末温润的风拂过滚烫得,像快烧起来的肌体。

他好似行走在大片无穷尽的火焰当中,良久分不清身处何处。

只感到呼吸灼热,四肢灼热,连眼角眉梢也是沸腾的热气。

牙齿无意间咬破了嘴唇,淌出的血滴进舌尖,味道竟是清苦的。

他发出了那种,类似困兽挣扎的低鸣之声。

就是在这一刻,燕山猛然闻到一股幽微的芷兰气息,如有实质般柔夷无骨。

身体好像被这股细腻的香气包裹了,仿若是得到了怎样的救赎,烧不尽的烈火不再造势,那片红光烈焰汇成的海逐渐清波荡漾起来。

周遭火焰的颜色变了,变得十分浅淡。

他不自觉地松开了牙关,喘息带着节奏,极难捕捉到的一点细碎遥远地响在耳畔。

被攥得面目全非的干草倏忽落回原处,少年的指尖动得很微妙,在半空胡乱的抓了一下,最后只抓到一把细软冰凉的青丝。

他于是怎么也不愿意放手,丝丝缕缕地用五指缠绵,扣入掌心。

这般的接触让燕山整个沉溺在了脱离现实的火海里,长久不想往外走。

所有的一切都在感知里不断的坠落,坠落,再坠落,坠到极深的地方……

隽永绵长。

而过度的亢奋牵扯出了某种沉睡于深处的,最原始的情绪。

他眼皮焦躁地一睁一合。

双唇战栗着,歇斯里地的抖动。

猛地一下。

他的变故起很突然。

观亭月尚未反应过来,人已经被翻身摁在了地上。

燕山的双目赤红得惊心,汗珠密布在额间鬓角。

他一直在大喘气,神情癫狂而无处着落地望着她,手指疯了一样的大力握住那双纤细的胳膊,透过皮肉扣在骨节上,仿佛恨不能把对方嵌入经脉骨髓。

此时此刻,他那仅剩的神志早已被灭顶的滋味尽数冲垮,只不停的辗转沉浮。眼前的事物甚至都化作如梦似幻的光团。

感官里是细微的刺痛和痴迷的快意。

他半点也不像个人了。

像一头危险而兽性十足的狼,血液里始终流着幼年行走山中的暴戾与野蛮。

在晦暗的记忆中,燕山看见观亭月别过头,凌乱的发丝遮住侧脸,被血污、汗迹黏在唇边和颈项间。

她大概不想看见他。

也好。

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望着自己,燕山觉得,他一定会感到无地自容。

东风不知肆虐了多久。

梢头的枝叶一夜间竟少了一半。

直到天边隐隐有晨曦的微光,全部的颠荡才尘埃落定。

干草七零八碎地铺满了木屋的角落,蛛网被吹得残破不堪,空气中交织着某种奇异的氛围。

燕山安静地躺在地上,眼白附近弥漫的血丝正肉眼可见地退却。

他听着自己的呼吸由重变轻,脑海中空旷了好一阵,却没怎么捕捉到观亭月的声音。

这样的死寂可能持续了有一炷香,也许更长。

旁边窸窸窣窣地传来动静,是她沉默地坐起身,摸索着找散在周围的衣衫。

燕山在杂乱的干草缝隙里透出一缕目光,他不敢开口说话,也不敢有所动作,只尽量地,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的响声,就怕惊动了什么。

观亭月一言不发地穿好衣裙,系好带子。

明朗的朝阳沿着破漏的窗洒进屋内,堪堪从她绑发的臂弯间穿过,把手臂上五道深红浓郁的痕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。

异常刺目。

她将自己从上到下恢复原状,拍拍尘泥,没有留下半句言语,连头都不曾转过分毫,便推门走了出去。

昨日那匹白马正悠闲自在地找了块地低头食草。

休息了一整夜,它容光焕发,眼见有人现身,当下嘚嘚嘚地迈着蹄子小跑过来,亲昵地拿脑袋蹭她。

而观亭月却没有骑上去,伸手拍了拍马脖子,牵起缰绳,慢条斯理地朝南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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