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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侯归来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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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七章(2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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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奶奶昔年热爱游山玩水,娘死后她到江南那边待了好些年,等她回京时,江流已经入宫了!而且她本身眼力也不是很好。”

燕山不由屏了下呼吸,“就是说,现在唯一对江流最熟悉的人,只剩下你四哥?”

“对。”观亭月愈发用力地咬了咬唇,“但问题就在于,那日他‘正巧’未跟我们去城郊,‘正巧’没同四哥见面,你忘了他说的话了吗?”

——姐,听闻琉璃厂旁有个挺厉害的老大夫,我想带双桥去瞧瞧……不如今天你们先去找四哥吧,回头我再亲自跑一趟。

而目下,江流音讯全无。

早不去晚不去,为什么一定要在那当下带双桥去看什么大夫?

四哥明明也会医术,不能先让他诊治吗?

观亭月彼时只以为他对双桥是“关心则乱”,才着急忙慌地要去找治病的办法,如今想来,他到底是关心病情,还是为了躲观暮雪?

燕山思前想后,皱眉问道:“那他当初是怎么找上你的?你怎么就认定他是你弟弟?”

她摁着眉心,凝神回忆,“一年多以前……”

“江流来敲我们家的门,他头脸脏污,衣着也十分破落,张口就叫我姐姐,说是昨日看到我在市集收拾几个地痞,总觉得很像,偷偷跟了我一天,才敢确认。”

“他身上带着一块银镶玉的长命锁,是奶奶在周岁时送给他用来压命的,因此老人家一眼看见,就说是,没错。”

少年揉着眼睛,哽声说他找了许多年才找到自己的血缘至亲,说他在外流浪漂泊,说他孤苦无依,举目无亲。

观亭月从未怀疑过。

毕竟……

“我们家又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东西,骗吃骗喝也该去找户有钱人,我穷得叮当响,难道还会有傻子上赶着到那破烂院子里去给人洗衣服做饭吗?”

没道理的事。

她仍旧想不通。

而想不通的还有很多。

尽管江流身上疑点重重,可一年相处下来,家中的人和事,他全都一清二楚,对答如流。

包括兄长,包括父母、亲眷,倘若是不相干的外人假扮,早就露出马脚了,真的能轻易让他蒙蔽到今日么?

观亭月捂着眉眼,身心疲惫地叹道,“是不是我太多虑了。”

燕山轻轻拿下她的手,握在掌心里,思索着沉默半晌。

假如江流不是江流,又会是谁呢……

言语间,她动作一顿,似乎有了什么想法,“对了……大哥曾来信说,附近有位伺候过我娘的老嬷嬷?”

燕山:“嗯,她的住址我还记得。”

老太太年近七十,当初京城战乱时被抢夺财物的贼子砍伤了腿,多年不良于行,故而对观长河派人来照料很是感激。

“大小姐没亲眼瞧见,是不知道,那会儿真真儿乱得很,大街小巷里都有人喊,说叛军攻进来了。”她给二人倒上茶水,“没多久,那欺负姑娘的,抢东西的,砸东西的,趁机杀人放火的,闹得满城腥风。”

她和燕山坐在对面,两手捧过茶水,“不是说绥军下令不许惊扰百姓的吗?”

“绥军是说不许惊扰百姓,可没说不许百姓自乱阵脚啊,都是周遭游荡的泼皮无赖,打算借机大发横财。偏你拿他没办法。”老太太一声感慨。

“夜里一通兵荒马乱,看着熬到了天亮,又有官兵四处搜捕,见门就踹,见屋就进,满城抓人。”

观亭月不由问:“抓什么人?”

“抓宫里跑出来的人呀。”

“什么王爷、侯爷、世子、郡主啦,和皇室沾边的全被带走了,便是我旧家那胡同,都给逮出好些个。也不知是哪位贵人……”

她心头一凛,接着追问,“您知道当时江流的下落吗?”

老嬷嬷连想都没想就摇头,“小公子在宫里,观家乱成一团,哪儿还有人去接他啊?更何况绥军缉杀高阳氏势头凶狠,不晓得最后逃没逃出来……”

*

京师外城一处貌不惊人的巷子内。

这里是崇北坊的某条胡同之中,周遭全是民居,午后日头昏昏欲睡,显得既僻静又幽静。

一只灰鸽子落在门槛前,神气活现地左右环顾,垂首用嘴挠了挠翅膀。

民房内很快出来一个人,谨慎地打量四周,在确定安全后,方摘下它系在腿上的信纸,随手将鸽子扔进了后院。

信纸装在精致的小竹筒中,被卷成了细细的一条。

那人一点一点展开,展到最后一顿。

只见里面空无一物,竟什么也没写。

他不由讶然,又翻到背面来瞧。

“……无字,什么意思?”

正呢喃之际,某种难以明说的奇异预感使得满背的鸡皮疙瘩莫名涌出,他猛地回头,面前居然平白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。

颀长修拔的身姿沉淀着岁月洗练过的端庄稳重,明秀清冷的脸上,一双乌瞳清贵慑人。

“在找这个吗?”

观亭月两指夹着一张隐有字迹的纸,漫不经心地扬了几下。

对方张了张嘴,终究还是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,自认理亏地放低了嗓音。

“姐……”

“你倒是会找地方。”燕山巡视两侧,“连顺天府和京卫都束手无策。谁给你安排的住处?”

江流抿抿唇,不答反问,“姐,你们是怎么寻来的?”

“你很惊讶吗?”观亭月收了信纸,“我也很惊讶,若不是突然想起沿途见到的鸽子,我还真没料到它们竟都是出自你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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