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俯首为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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慎刑罚(2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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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镇抚司衙门刑讯厅便设在最里面的三堂之内,上首设案,左右皆列戟,后置屏风,蓝轩领她在右手边的屏风后落了坐,毓坤望见方诚走了出来。

见方诚在案后坐下,手一挥,便有两人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上来,毓坤不由在心中打鼓,这是又要审什么案子不成。

然蓝轩却表情淡淡,一点也看不出端倪来。

方诚在上首坐着,望着那人道:“还不交代么?”

而堂下的人几乎跪不住,闻言抬起头,毓坤望见那张面孔很是吃惊。

这人她并非不认识,或者可以说是熟悉,甚至还见过几面,便是礼部右侍郎杜鸿。

如今礼部之中,左侍郎陈伯谦管的是典仪与考科之事,而右侍郎杜鸿则管的是藩属与外国往来之事的,所以前些时日,因着阅兵大典,毓坤与这位年长的杜侍郎还有些交情,此时见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,如今竟奄奄一息,委顿在地,下意识望着蓝轩,以口型道:“你搞什么鬼?”

蓝轩却不说话,只示意她静静听。

不消说毓坤也知道,北镇抚司衙门抓进来的人,只能是蓝轩授意的。虽然平日里她对这稳重的杜侍郎印象算不错,但经历了上次史思翰一事,这次倒不好下妄然下结论,只在心中想,难道这看似老实的人,身上也背着什么案子不成。

见方诚高高在上,森然望来,杜鸿沙哑着嗓音道:“我这把老骨头,便是一把火烧了也没关系,可是我说了,你需得放过我女儿。”

方诚冷道:“这可不容你说了算,如今你是钦犯,这钦犯的家眷该如何处置,杜公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

杜鸿面孔发白,毓坤却忽然想起,这位杜侍郎的独生爱女,可不就是那位名满京城的才女杜诗若。听说通音律擅诗赋,和她那位表姐薛静娴齐名,合称薛杜,去年她的娴姐姐在小沧澜办海棠诗社,也请了这位杜姑娘去,宁熙回来后说,与这位杜姑娘很是投缘,还几次邀她入宫。

想到这,毓坤心中更沉。

见杜鸿不说话,方诚进一步道:“你女儿能不能活命,只看你的表现。”

他态度很是强硬,听了这话,杜鸿也无力再争,颤微微伏地道:“是我贪利,借着职务便利,放堪合符给私商,我认罪伏法。”

猛然听到堪合符三个字毓坤心中一惊,她自然知道这物事干什么用的。

本朝自立国以来,一直实行的是禁海制,因倭寇时常骚扰边境,更严禁民间与东瀛有贸易往来。然而在官面上,每年售往海外的丝绸、瓷器占到国库收入的一小半,所以朝廷与东瀛是有贸易交接,而能堂堂正正过海通商的船队,都有朝廷发的堪合符,作为合法的凭证。

因控制私商,朝廷对堪合符的管控十分严厉,这事正是归礼部管,但海运走私是一本万利的事,往往有人铤而走险,官商勾结。而这杜鸿竟敢徇私枉法,也忒大胆了些。

这么想着,便见方诚派人取了纸笔,望着杜鸿道:“你私放堪合符,是受了何人指使?”

见他似要做笔录的样子,杜鸿咬了咬牙道:“是我一人所为,和旁人无关。”

方诚冷冷道:“你一个京官,好端端在家中坐着,如何能私通倭寇?死到临头,还当真以为张远会救你不成。”

听了这话,杜鸿很是吃惊道:“你怎知道……”

话一出口便觉失言,知道方诚是有意试探,顿时面色惨白。

见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,方诚居高临下道:“说罢,说了兴许还能饶你一命,若是不说,只怕你一家几十口的性命都保不住。”

然毓坤听了这话却一点不吃惊,甚至有豁然开朗之感,方诚所说的张远便是张皇后的娘家兄长,实任蓟州总兵。

蓟州离京城并不遥远,一面靠海,三面通路,交通很是便利。在隆庆朝以前,与东瀛的贸易往来都设在福建漳州的月港,在漳州设有市舶司,然而七年之前,也不知怎么的,东瀛竟袭击大明设在漳州的军库,一路烧杀抢掠,直到朝廷派军,才平息了倭寇。

经此一役,朝廷舍弃了远在东南的月港,而选在距离较近蓟州开设了渔阳港,与东瀛的贸易几乎断绝了。

方才听杜鸿那么一说,毓坤便立刻明白,若真是张远指使杜鸿私放堪合符,那他便是要趁自己出任蓟州总兵,悄悄在渔阳港行走私勾当。

而他之所以这么做,原因也很清楚明白,自然是为了养兵。

其实此前毓坤就有所怀疑,这次张远借着阅兵的由头,回京述职,带回来的人远不止在册的那么多,现在想来,这多出来便是他养的私兵。每年朝廷军饷是按着军籍派发,而剩下的钱,自然需要他自行填补。

理清了思路,毓坤只觉背后发凉,原来早在许多年以前,张家便已做好了有朝一日要逼宫上位的打算,并且为了这一天,不惜私通倭寇。

然在邢堂之上,杜鸿却一言不发,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守口如瓶,方诚冷道:“还真是块硬骨头,难道你不说,我便治不了你的罪?”

说罢,他手一挥,便要命人上前行刑,然而杜鸿却望着他惨然一笑,接着身子便软倒下去,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。

方诚一震,赶忙上前,然而毕竟晚了一步,待他掐住杜鸿的下颌时,人已气绝身亡了,竟是咬舌自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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