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
“不是……只有和他流着一样血液的人才能开启吗。”国师喃喃道。
杨鞣走过去，慢慢扶起了国师，鲍椒盐帮他搀着人，“我先给他疗伤，你进去吧。”
“很快就回来。”杨鞣深深看了鲍椒盐一眼，带着感激，转身迈入高楼。
没想到里面存放着的，除了典籍宝物外，都是那个男人无法割舍的回忆。
冰封的时光缓缓流动，折射出耀眼的白光。
一切开始在一座小山里。
善良的人族少年无意中救下了受伤的小兔子，并带回宫中饲养，没想到兔子竟会化作人形，要向他报恩。
“你想要名字？那……我给你取一个？”
兔子高兴地晃着耳朵，乖巧窝在男孩怀里，一脸期待。
青涩的人类少年微红着脸，沉思许久才说：“那，就叫子衿吧，你又是只白兔，姓白好了。”
“嗯！”
他们短暂又简单地一起生活，怀着最纯粹热诚的喜爱，然后不出意外地，遭到了阻挠。
爱情原本让他有血有肉，内心无时不刻都是柔软的，可为了守护爱人，少年不得不参与那些宫廷斗争，学会算计权谋，摸爬滚打着，长成了一个阴沉复杂的男人。
成年后，男人性格的转变让单纯的兔子感到陌生，加上宫中有心人的挑拨，二人之间的隔阂愈来愈深。
妖族与人族的战争一触即发，兔子劝男人和自己逃走，从此隐居山林，男人却仍是不肯放弃皇权之战，兔子死心离开，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。
大战中，男人率兵出征，亲眼目睹爱人被误杀而死，尸体又被妖族拖走，为了带爱人回去安葬，他拼死一战，直接杀入了敌人的核心位置。
首领突然以幼小的杨鞣为要挟，男人第一次得知，他和那只兔子有过孩子。
根本无法想象失去白子衿之后，再眼睁睁看着他的骨肉死去。
于是他低头了，为表诚意还封死灵力不再进攻，等救下儿子后，便带着士兵原路返回，忍痛对外宣称，是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位挚爱过的妖族男子。
走之前明明说过，他会放过妖族，自此互不干扰。妖族首领却临时反悔，放火烧了士兵们驻扎的山脚，人族受伤惨重的同时，不少无辜的妖族居民也丧失了性命。
首领把罪名都推到男人头上，他根本无暇顾及，疯了般寻找爱人的尸体，怎么都找不到。
回去后，男人心如死灰，一身烧伤都察觉不到疼，强撑着安抚好部下，拖着病痛照顾起孩子。
每个夜晚看着熟睡的杨鞣，和那只心爱的兔子长得那么像，他就忍不住痛哭。
“父亲……”望着那张写满痛苦的脸，杨鞣心如刀割，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这些，他从来不曾感激，体谅过父皇。
接下来的记忆很少很少，由于没能斩草除根，妖族那边耿耿于怀，父亲没有闲暇储存记忆，需要操劳的地方太多，他做着无人理解的事，毫无怨言。
接下来是一段对话，看来是父亲重伤后，和一名俘虏的交谈。
也就是那一次，父皇明白了国师的真实身份——妖族首领施法复活了白子衿，并抹去所有生前回忆，将杨鞣的父亲定义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昏君，派兔妖入宫复仇。
其实也不是没有察觉。
那个突然进宫的神秘男人，哪怕气息压得丝毫不显，却总是给他带来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“现在知道了吧？他再也不会想起和你的过去了！唯一记得的，就是要杀了你！反正是个没用的妖族，你还要维护他吗？！”
“就算子衿永远记不起我，我也不会再伤他。”父皇满目坚定，挥了挥手示意狱卒把人带走，转身离开，隐入黑暗中。
十几年前，没能保护好你。
这一次，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。
10
“我拿到了。”杨鞣握着药材，走到众人面前。
看到他手里拿着东西，白子衿眼睛里残余的希望之光又熄了个尽。
“没有破解的法子，有这个也不管用。”
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，鲍椒盐看着另一头的密室，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“还有办法！”
“俳古是炎雀后代，老师，你不该把他关起来。”
“……”
一个时辰后，冰果然融化。
小妖忌惮着上方下落的利刃，只有白子衿等人急切地地凑上去，想要及时接住冰里的人。
杨鞣握着鲍椒盐的手，甚至出了汗。
鲍椒盐轻轻捏捏他的掌心：“会没事的。”
“嗯。”
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粒，杨鞣挥手替众人挡下。
杨沔终于睁开了眼。
第一眼，便是望向子衿。深吸一口气，还不太能适应外面的空气，向扶着他的人伸出手。
白子衿直接低头吻住他。
杨沔摸着他的耳垂，温柔地安抚情绪。
眼泪顺着脸颊，掉到嘴边，见人哭了，杨沔心里难受得紧：“子衿别哭，都是我不好，”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，低头轻声道歉，“以后，我定会好好待你，再也不让你伤怀。”
“我才没为你伤心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个屁！我天天都梦到你回来了，找了好久都没办法救你，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……”
“对不起子衿，让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。”
“我辛苦什么……明明，明明都是我不好……”白子衿微红着眼，在朝思暮想的男人面前卸下所有伪装，像个迷路的小孩回了家，窝进宽敞的怀里。
“我们重新来过。”
“嗯。”
“杨鞣，过来让我看看。”杨沔对着孩子们伸出手，轻轻搭住了杨鞣的肩膀。
杨鞣目光沉静，压住了不便流露的情绪，看着父亲，又看了看突然变成母亲的那位。
经历过刚才的不快，白子衿面对着他，不免有些尴尬。
杨沔何尝不是，但一家难得团圆，如今不该是抱着成见误会折磨彼此的时候，他第一次没有刻意装得威严，抱住了杨鞣。
“抱歉，杨鞣。”
“还有椒盐，过去阻拦过你们，都因我自私武断。幸好，你们没有因为我的过失而分开，不然我真的……”
情绪有些激动，杨沔剧烈咳嗽起来，白子衿皱紧了眉，更用力地搀住他。
杨鞣握住他的手，给他输了些灵力，忙说：“父皇，我都知道了，您少说几句，快回去好生歇息吧。”
“嗯，那先回我那边？”皇城还处于被攻占状态，自然回不到那里，整治叛乱妖族的计划还须再议。
“你们先去，我和椒盐还有事要做。”
简单告了别，杨鞣揽着鲍椒盐的腰回到陆上。
“我们去哪儿？”
对着鲍椒盐好奇的视线，杨鞣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。
“去补婚礼。”
（本单元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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