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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尊浮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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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真豪杰枉赴生死场(一)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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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还在烧。

院中弟子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,有人在挣扎,有人在低吟,连同噼里啪啦的草木燃烧声,听起来格外呜咽。

木宅子经不起烈火的蹂躏,瓦当、檐头、门窗等悉数掉落,唯剩几根柱与梁在火光中孤然伫立。

砰——啪——

“国之逆鳞”这块高悬的扁,在耀眼火光中猝然坠地,就在赵一尊赶到逆鳞门的那一刻。

赵一尊和傅雪年先后跨进院门,但为时已晚。施暴者已全身而退,受害者非死即伤。

赵一尊一眼就看见吴隐。她蜷缩在屋门前,身子被跪倒在地的吴越死死护住。

“丫头!师父!”赵一尊冲过去,冲到吴隐跟前,他试图扶起跪在地上的吴越,却发现他的身子异常柔软无力。赵一尊只是轻轻一拉,吴越的身子就瘫软在地,如同青山轰塌、东水奔流,不再有回还之力。

他的青衫长袍下尽是鲜血,血流了一地,在院中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。

吴越倒了下去,露出原本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孩。

吴隐在颤抖,在喘气,但始终没睁开眼。

傅雪年探了吴越的鼻息,又把了他的脉,确认他已死亡,但他不忍心将这死的信息说出口,只是轻轻放下吴越的手腕,对赵一尊投去痛苦而复杂的眼神。

赵一尊便懂了。

吴越已死,师父已死,逆鳞门已无主。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悲痛,将地上的吴隐扶到怀里,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脸庞,和地上那截断辫,心中在怒吼——杀我恩师,灭我武门,伤我挚爱,无论是谁,都要他付出代价!

但这施暴者究竟是谁呢?

“师哥......师哥......”地上躺着的一位小兄弟叫唤道,“水里有毒......他们就来了。”

“是谁?”赵一尊问道。

“是百花教......还有眉方寸。”

百花教!眉方寸!

赵一尊咬住牙,两颊微微鼓动,喉间仿若有股燃起的怒火正要喷涌而出,刚想开口说话,骂一声这天杀的暴徒,突然又感到怀中的人儿怕冷似的一颤。

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,恰好触动他肩头的伤口,赵一尊只感觉一阵麻一阵痛。他将怒火咽下,万般疼惜地垂目怀中的吴隐,“丫头......”

吴隐的手指如冰冻般黏结在一块,无力地搭在赵一尊臂上。她所有力气已在吴越倒下的那刻消失殆尽,但她仍保存着一口气,留着一句话。

只听她一字一字道:“我......恨......你。”

赵一尊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,不知所措地眨了两下,随即被吴隐坚决却无力的恨意所覆盖。

她恨我?

两人相视无言,各自心怀不解。

“我叫你......别去。”吴隐又道,被扇肿的嘴巴渗出鲜血。

赵一尊看着吴隐,又环视院中弟子,再转过头,盯着那块坠落在地的牌匾。火光,血光,眼光,无尽的悲恸在他今早踏出逆鳞门的那刻已然铺就。

他这才惊觉,自己好像落入了这场大火的“谋划”中。

伊尔哈引赵一尊与傅雪年进烟雨楼,大搏一场。

眉方寸连同百花教闯逆鳞门,纵火行凶。

这是一次调虎离山,这背后的目的是要完完全全摧毁逆鳞门。

赵一尊低头咬紧牙根,想到,如果自己不曾离开,那么逆鳞门今日可能不必遭此祸劫。吴隐恨他,也不无理由。

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吴隐对自己的恨,而是逆鳞门灭门之恨。身为唯一免受祸劫的逆鳞门一段弟子,他必须做点什么,为受苦受难的同门师兄弟、为丧命的师父报仇雪恨。

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?

赵一尊将吴隐横腰托起,他只觉分外地沉,好似整个逆鳞门的担子完完全全压在了他身上。他必须往前走,不可后退,他必须承受这重量,不可抛弃。但他能去哪呢?

怀中的人儿又一阵颤栗,双手勾住他脖子,嘴巴往他肩头咬下去。她狠狠地咬,死死地咬,直到咬出血痕方肯罢休。

这好像是在说,我流了血,你也必须流血,我负了伤,你也必须被伤,谁让你是我最信任的人,谁让你丢了这信任。她舔着几分血液,得了一丝满足,便浑身失了魂般瘫软下去,颓然陷在他怀里。

火仍在烧。

滚滚黑烟直冲上天,和漫天乌云连通一气,怨毒地散布着今日之恸。

赵一尊站在乌黑的天空下,背靠熊熊燃烧的烈焰,直面满院狼藉与遍地鲜血,仰天长叹一声——

天要亡我逆鳞门。

他垂下头,见怀中女子闭目昏沉,汗湿的碎发黏在双颊,面色安详,像在等候一个重见光明的明天。她脑后一片短发随着火光轻舞,断辫正孤零零躺在地上,与昔日主人再无瓜葛。

赵一尊心道,天要亡我逆鳞门,然而还不够狠,留了我这活口。只要我赵一尊还活着,国之逆鳞就不会散!

火光中,见一人挎着药箱,疾疾进了院门。

陆圣扬带着一帮人赶到。他蹲到吴越身旁叹了口气,用手抹去吴越脸颊上的血迹,哀声道,“来迟了。”

陆圣扬站起身,见赵一尊抱着吴隐呆呆站着,就对他说,“你跟我来。”

赵一尊听了,知道这陆神医是要给吴隐治疗,又看到陆神医带来的那帮人正背起地上存活的弟子,连同吴越一起迈出门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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