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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侯归来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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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二章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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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时天还不见亮, 燕山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。

睡在外间的亲卫听到动静,很快便也收拾好自己, 十分懂眼色地跟着他出了门。

皎洁的弦月正挂在半树高的位置, 四下是仆婢早起做工干活儿的轻微声音,他不经意瞥了一瞥隔壁屋子。

里头黑沉沉的,没有点灯。

观亭月和双桥宿在一块儿, 这些日子过于劳心劳神, 大概还睡着。

燕山只瞧了一眼,就举步往外走了。

等他行至官衙外, 天光堪堪把浓厚的云层照出行迹来, 白上青站在那角门的灯笼下, 不知在同巡夜收班的捕快说些什么。

他倒是勤勉。

“诶?燕大哥。”后者眼尖, 先抬手冲他打招呼。

燕山略一点头。

白上青:“你这么早?”

“昨日我还想着找余老板问问案情, 又怕他惊魂甫定, 不敢打搅。他现下可好些了么?”

“他没什么事,你今天就能找他来过堂。”燕山顺口一答,转而问说, “那几个前朝兵痞呢?人清醒了没有?”

“你说他们啊。”他摊手, “因为此案牵扯复杂, 如今已被省里接手, 他们没关在府衙大牢, 昨天让兵备道的副使带走了, 现下应该是囚在那儿。”

白上青说完又奇怪:“你问这作甚么?”

“行。”燕山只听了前半句便已转身抬腿, “谢了。”

白上青在后面一脑门儿雾水:“诶……”

嘉定兵备道设在一处极偏僻的地方,四野很冷清,半晌也见不到一个百姓路过。守在门口的士卒发现有生人靠近, 当下抬起兵刃呵斥。

“站住!你们是什么人, 干什么的?”

燕山并不说话,跟随的亲卫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,明晃晃地怼上对方的脸。后者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,登时被那上面的字吓了个汗毛直立,他慌忙四肢僵硬地收起武器,就地认怂:

“您、您请稍候。”

言罢掉头就往里跑。

不多时,一个守备装束的武将匆匆赶来,礼数周全地抱拳打躬,“原来是天罡营的将军驾临,恕下官有失远迎。”

“无妨。”燕山对着别的驻军一向还算客气,“本也是我叨扰了。不知昨日望北山羁押的盗墓贼可在你这里?劳烦替我引个路。”

他仅借了天罡营之名,并未亮明身份,故而对方模棱两可地称呼他“将军”,也算不上暴露行踪。

“的确收押在牢房内……莫非这几人还与边关战事有牵连?”守备不由紧张。

“哦,不是。”燕山活动了一下手腕,“我个人的一点私怨罢了。”

监牢里的光线很昏暗,只在高处开了个小窗,若非有一线日光照进来,恐怕还不知外边晨色已大亮。

那带头大哥正蹲在角落怨气冲天地扔石子玩儿。

守备小心翼翼地觑着燕山,提醒说:“将军,这人等几日还要交到省里去的,您看……”

“知道。”他不甚在意地迈前一步,示意狱卒开门,“按察使司也就是要个活人问话而已,我有分寸,不至于要他的命。”

带头大哥刚准备用两块石头打火星子点燃干草取取暖,冷不防被人揪着顶发拽了起来。

常言道牵一发动全身,这一招简直犹如抓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,带头大哥当即歪着脑袋踉跄地往前扑了两步,狗啃泥地栽倒在地。

视线里是一双干净的黑靴,他猛地抬首,对上来者漆黑沉寂的星眸,在这光影流转的暗室中尤显凛冽。

他倒是头铁嘴硬:“你谁啊?找你爷爷作甚么?”

才说完,又隐约瞧出点熟悉的意味来,“哦……你是跟在观亭月身边的那个小白脸儿?”

带头大哥嘴角高提,笑容刻薄,“怎么,那女人让你来找我的?想公报私仇?”

“他们观家人可真是了不得,满门凋敝,都快断子绝孙了还能绝处逢生。眼见着改朝换代,连皇帝也换人做了,居然还能在这军队里头攀上一两个权贵撑腰。”他狠狠地吐字,“不愧是有钱可使鬼推磨,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……”

燕山面无表情地打断他:“说够了吗?”

“我发现你这个人,是真不懂得惜命。”

精致的匕首尚未出鞘,燕山拿刀柄在他脸颊上拍了拍,“舌头拿来干什么不好,偏要用来讲废话。实在是太吵。”

两边的亲卫一左一右摁着他双肩,带头大哥扭动两臂,眼睁睁刀光晃在自己面前,仍旧带着底气。

“你不敢动我,上头还没过堂,我可是要紧的证人,倘若死在这里你担待得起吗?”

说着他更来了信心,得意地笑道:“我这条舌头你一样碰不得,按察使老爷要口供,届时出不了声,拿什么来结案?”

燕山将鞘一抛,把刀扔给自己的亲卫。

“舌头割掉的确讲不好话,不过若只割下一小块儿,倒也不影响大体。”他轻轻一笑,眉眼里却透出几分豪狠之色,“我干什么非得要你的命不可?活着受罪不才有意思?”

带头大哥似乎终于感受到眼前之人的暴虐之处,面容霎时一白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不,你不是观家的人,观家人……不会有你这样的,你到底是谁……你究竟是谁!”

燕山听了他这话,面容蓦地一沉,冷冰冰地压低嗓音回驳:

“我就是观家人。”

亲卫简单粗暴掰开他的嘴,刀刃削铁如泥,还真就切肉丝一般薄薄地贴着舌尖刮下一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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