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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尊浮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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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烟雨楼舍命陪君子(二)(1/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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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云压天,没有雨,大地却像在流泪。

柳絮沉沉浮浮,盘旋在湖面,风一吹,全往那湖心的危楼散去。

楼内被震得坍塌、中空,楼外屋瓦却完好,湖对岸的行人全然不知楼中的危急形势。吆喝的吆喝,看报的看报,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极为寻常的一天。

此时楼内的情况是——

伊尔哈擒住傅雪年,让他不得动弹。

傅雪年挣脱不开牢牢禁锢脖子的领带,叫喊不出声,只得望着迎面而来的赵一尊,惊恐万分。

赵一尊正手执枪头,奋力往前刺来。

“啊——”

有人惨叫一声, 这一声响彻危楼。

赵一尊完成刺杀这一动作后立即扑倒在地,翻身也十分艰难,仿佛这一刺已用尽他全身力气。

七煞针的毒正越来越重,毒性从他的肩头往他的大脑及五脏六腑蔓延开去,他觉得脑中一阵酥一阵麻,昏昏欲睡,仅靠着右臂伤口的疼痛感警告自己不要睡去。

赵一尊翻过身,见对面两人仍是纠缠在一块,血在往下滴,却不知究竟是从谁身上流下来的。

赵一尊不知道自己这一枪,究竟刺没刺对。

伊尔哈仍是拽着缠在傅雪年脖子上的领带,只不过他紧紧咬着牙,面目变得更为狰狞。他靠着墙壁,深深地喘着粗气。

傅雪年猛地抓住伊尔哈的一只手,用力一捏那手背,他感到脖子间的压力稍稍松了些,得以出声,便冷笑一声,“疼吗?”

“哼。”伊尔哈低吟一声,双手加重了力度,勒得傅雪年喘不上气。

受伤的是伊尔哈,他被赵一尊拿枪头刺中了手背,他的手背正流血不止。

疼痛,但不致命,所以他仍是不松手,经傅雪年这一句挑衅,更是加重了力度。

赵一尊轻轻松了口气,因为受伤的不是傅雪年,否则自己便成了百花教的帮凶。但他的心同时格外沉重,因为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刺伤伊尔哈。

原本握在手中的枪头摇摇欲坠,赵一尊轻轻转动手腕,让枪头往自己身外掉去。

啷当一声,枪头掉落在地,咕噜咕噜一路滚到了傅雪年脚边。

这样一看,确是赵一尊把枪头扔给了傅雪年。他已无力再动,只看傅雪年怎么脱险了。

傅雪年脚一勾,手一接,枪头已握在了手中。

武器在手,局面便容易发生逆转。

伊尔哈绝不会让这逆转发生,他整个人一转身,想要把傅雪年压到身下,这样傅雪年刚握住枪头的手就无处施展功夫。

但他的转身迟了半分。

就在他翻身压来的瞬间,傅雪年扬手刺去。但他并不刺向伊尔哈,而是往自己脖子处扬去。

他刺向自己?

对,他刺向自己。

傅雪年划破了领带,再用力一扯,得以从伊尔哈的禁锢中解脱出来。

两人的身子脱离纠缠之际,傅雪年退到赵一尊身边,而伊尔哈一头栽在一地废墟里,吃了一嘴灰。

赵一尊迷迷糊糊,强撑着眼皮子,看见傅雪年背对着他站着,且就在他身前,但傅雪年握着枪头的那只手在滴血,许是因为刚才奋力挥刺的缘故。加上之前为刨出赵一尊而被木块划破的伤痕,他的这双手,已是伤痕累累、血迹斑斑。

看到这,赵一尊眼皮子一跳,心里生起愧疚。他左眼一跳,愧疚一分,右眼一跳,却浑沌一分。他心里明白,那根七煞针的真正威力还没发作,那乱人心魔的毒性还没被驱使出来。右肩的疼痛感正在渐渐消散,他不得不咬破嘴唇,尝着腥咸、忍着阵痛,不让自己意志失控。

一旦他意志消弭,便会受施毒者的摆布,这是伊尔哈最想看到的局面。

那位栽在木屑与尘土里的大教主也没闲着,他握紧拳头,撑起自己,从地上缓缓站起身,仿佛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打斗。

一直等到伊尔哈完全站直了身子,傅雪年才轻轻拍拍两袖的尘土,叹道,“你把我衣服搞脏了。”

“你也把我衣服搞烂了。”伊尔哈将手中断成两截的那根领带往地上一扔,愁眉冷眼地看着傅雪年。伊尔哈暗忖:他手中只有一个枪头,脚下那人又毫无还手之力,能奈我何?况且我真正的武器还没使出来呢!

“咱别急呀。”伊尔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,“我这话还没说完呢,怎么就被刺了一刀?赵一尊,你滥伤好人,真叫我心寒呐,还趴在地上做什么?还不快快站起来给你父亲报仇,你的仇人可就在你跟前呀!”

“你别再蛊惑他。”傅雪年道,“他不会听你的。”

“听不听,可不是傅将军说了算,还得问问我的七煞针。”伊尔哈冷笑道,眉眼也放出轻谑的姿态。

伊尔哈的一双眼贼利贼尖,他瞥见赵一尊脑袋下面那层废墟里头有一团乌黑,那团乌黑如此熟悉,正是傅雪年刚才打斗时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枪。他暗忖:天助我也。

“赵一尊,你究竟醒着没有?”伊尔哈问道。

赵一尊此刻竟喊不出话来。

“很好。”伊尔哈轻笑道,“现在,把你的手,放到脑袋下。”

伊尔哈每说一个字,傅雪年心里就沉重一分,他不知道这位大教主会使出什么怪招来,但他正面对峙伊尔哈,无力分神给身后的赵一尊,只好道,“别听他的!”

赵一尊还是听从了伊尔哈,把手探到了脑袋下面。

“很好,现在,拿起它。”伊尔哈继续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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